2011年2月26日 星期六

Miss Janet

歲月困擾著我。儘管我一直努力抵抗妙跟我說「等你四十歲的時候你就知道要怕」的魔咒,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今年跨年的煙火對我而言已經開始吃力,我不再有體力可以去人擠人,我不太能吹冷風,甚至,除夕那天晚上我正吃著中藥調養身體。

Janet Jackson忽然宣佈要來台灣,出乎意料之外的,身邊的朋友對此反應並不熱烈,或許是他們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就像我也沒有經歷到很多後來的年代,歲月是公平的。另外一方面,如果她十年、二十年前(她紅那麼久了!)我一定只有純然的興奮,但到了現在,那個感覺很複雜,我仔細想了想,裡面參雜了不少害怕的情緒——害怕她老了、胖了、跳不動了,就像我開始害怕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年輕小夥子。

開場前燈暗的一刻,我腦海裡面想的是,她還會是1987年那個跳著"The Pleasure Principle"然後從桌上一躍後空翻嚇到我的那個女生嗎?當年我年紀小,只要有人後空翻我就會被嚇到。但是當開場MV結束,燈一亮,我看到她粗壯的大腿,穿著嚇人的緊身爆乳裝,那兩個呼之欲出的饅頭以及明顯得像是假的葡萄瞪著我(我坐在12排!),我忽然感到無所畏懼,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Janet,而我也還是我,而她一開口,唱的正是"The Pleasure Principle"。

我記得當初學爵士舞的時候,那個老師很省錢,所以每兩個月就把她的"The Velvet Rope"專輯裡面的歌曲換一首來編,直到整張專輯都用過一輪,「又是Janet,老師好勤儉喔都不用換CD。」老師還非常振振有辭的說,「耶?每一首曲風都不同啊,有Hip Hop Jazz、Modern Jazz、Old School、House……這些你們都該會!」而四年之後Janet Jackson發"All for you"的當天我去健身房,傍晚第一堂的老師就搶先跳這首,第二堂也跳,到了第三堂,居然第三個老師還跳……

儘管我常常看演唱會,但是大概沒有哪場演唱會可以讓我這不善於記歌詞的人可以從頭到尾跟著唱,只有這一場,我一邊跳著唱著,一邊在想,到底哪一首歌才是她最受歡迎的歌,我一直以為會是"Miss You Much",但顯然"Black Cat"反應更熱烈,我從來沒考慮過"Rhythm Nation",或許是"Escapade"?當年我買這張混音黑膠買了三張,"Escapade"後面直接接"Love Will Never Do (Without You)"那是她最性感的歌曲,這我承認,但我向來以為這首歌是那張專輯好歌一直上榜,所以她後來隨便拍拍MV來再發一首單曲,沒想到這樣也能變成經典……直到最後安可曲的最後一首"Together Again",我已經完全無法顧及是不是最受歡迎,儘管場地陽春到彷彿在學校禮堂開唱(而現在學校禮堂的設備早就比這好多了),我還是感到彷彿屋頂都要被掀掉了。跟著眾人什麼也不思考的上上下下跳著喊著:

Everywhere I go
Every smile I see
I know you are there
Smilin' back at me
Dancin' in moonlight
I know you are free
Cuz' I can see your star
Shinin' down on me


我正在落筆的時候忽然一陣狐疑,到底她開場第一首到底是"The Pleasure Principle"還是"When I Think of You"?(是"The Pleasure Principle"。)到底她後空翻MV到底是"The Pleasure Principle"還是"When I Think of You"?(是"The Pleasure Principle"。)我要說的是,她的歌曲其實都長得差不多,而大家最愛的也就是她在大家心中的甜美小女孩的形象,即使她現在已經是四十四歲的爆乳歐巴桑,顯然歌迷心中的形象依舊沒變。我不是說她沒有野心不求變化,正相反,我從來沒有看到哪個女歌手可以花二十多年的時間來證明「小女孩長大了」——當然前提是可以二十年來都在台面上的人不多。其實她這二十年來不斷的想要展現社會關懷,每張專輯裡面例必收錄幾首淫聲浪語,甚至從"janet."這張專輯起,每張專輯例必都有幾乎全裸的照片或MV(比如她幫滾石雜誌拍的那張後面Model兩隻手掌遮住她兩個饅頭的知名照片),更別提她在超級盃幹的那件蠢事……如果我是她的心理醫師,聽到這裡我肯定是刷的把筆記本闔上把筆扔掉,指著她的鼻子吼:「夠了!妳小時候一定很胖!」

而事實正是如此。
但我們愛她心底的那個小胖妹。
或許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胖妹。

我記得我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去西門町探險(那年頭治安差,每次我去西門町都覺得深入險境),我帶著卡帶式隨身聽走過萬年大樓,看到一家小鋪子前,二十年來西門町的小鋪單位都是這樣一格一格沒變,一個女生在教她正在值班的朋友跳"Rhythm Nation",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冷冷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她是太妹,她覺得我是書呆子,而我隨身聽裡頭放的是"Miss You Much"。傑克尼克遜在《愛在心裡口難開》裡頭有一句名留影史的經典台詞,「妳讓我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Janet Jackson則讓我們一整個年代的人想要跳舞。也讓我們知道,除了我們外表的書呆子或者太妹之外,外面還有一個別的世界。


延伸閱讀:
1.
Janet Jackson也讓他們想要跳舞。
我覺得,所謂的「啟發」就是這麼一回事。
Pink, Usher and Mya跳Janet Jackson


2.
我覺得所有該會的最基本的街舞舞步都在裡頭,而這些基本的東西湊在一起居然可以這麼華麗。
這首歌是為了紀念她因為愛滋病過世的朋友而創作的歌曲。
Together Again的MV

3.
That’s the end? NO!
Janet Jackson - Chair Routine

4.
Paula Abdul是Janet Jackson的"Control"時期的編舞老師。
看這段影片我真的有一種鼻腔酸酸的複雜感覺。
1986年,這兩個女生都不知道以後她們會紅。
她們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她們即將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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