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7日 星期一

我的2010,春

2010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才剛過完新年,我的占星老師就過世了,這顯然是春季最重要的大事。

我常覺得,老師在死後教給我的事情比他活著的時候還多——畢竟他上課的時候一大半時間我都聽不懂他在教什麼,另外一大半時間都在放空。關於這點,既然是我單方面表述,大概他也不會很同意我說的。但如同他生前面對我所有疑問一貫的回答,恐怕他也只是覺得孺子不可教,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苦笑著搖搖頭。

「你上次教的,是我剛剛講的這個意思嗎?」
「不是這樣的。」
「那到底是怎樣呢?」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時說得清楚的,至少,你開頭算是對的……」
「那到底接下來要怎樣才會對?」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時說得清楚的。」
「好吧,那就算說我撞斷門牙這種事情,總是跟行運有關吧?是宇宙要給我的啟示?是我不該工作太努力?太努力健身?太愛漂亮?還是上太多床?」
「也不是。純屬意外。」
「真失望。」
「宇宙間還是很多意外。」

我剛剛查了一下我跟他的msn記錄,他最後一則通話記錄是是1月19日,內容是抱怨GayMap很難用,才這樣的閒談,1月31日他就因為急性肺炎過世。說起來真有點蠢,但又很無常,你怎麼知道你人生最後一句對誰說的話是什麼呢?要是知道,恐怕得說一些有意義的話,而不是抱怨GayMap很難用的這種毫無大師風範的事情吧。

他算的事情通通都準,但也顯然不是他預期的那個樣子。
說起來不敬(但我這人是這樣,該怎樣就怎樣,不會因為他今天是死人就高尚了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擁有這麼多智慧,卻過得這麼不堪;擁有這麼高的法力,卻如此被自己的法力綑綁——他是我們學習占星的人的惡夢。

我參加了他的告別式,最令人震動的一段是他在台中的跟了他幾十年的女學生,那個時候老師肺炎昏迷送急診,老師的媽媽打電話給她,她立即帶著兒女連夜搭車北上,在病房中她眼見老師救不回來,她當下做了一件令我絕對想也想不到的事,她立即叫自己的兒女床頭跪下磕頭認乾爹——對老一輩的人而言,沒有孝子孝女抬棺舉喪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老師精研New Age多年,學生顯然也對此嫻熟,但在這一刻,那個學生卻立即想到了老師翩翩走矣,可是為了減少一旁老師的媽媽年老喪子的悲痛,當下想也不想的叫子女拜乾爹。這件事情一點也不New Age,卻充滿了世俗的情味。

我想講的是關於被自己的法力困住這件事情。當局者迷的時候是真的很倒楣,但是現在既然他離這個塵世而去,在某種程度而言,似乎也成為一種行動藝術,或許他最後一件事情就是要教我們,懂法力跟會過日子,是兩回事。

然後他呵呵一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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