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7日 星期日

三難

丟東西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照片。張愛玲說,「照片這東西不過是生命的碎殼,紛紛的歲月已過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給大家看的唯有那狼藉的黑白瓜子殼。」我想大概沒有人能說得更好,因而我也不再多說。
又如日記。吾友八吋女士,有一天心血來潮決定在陽台上燒日記(此舉遠遠比不上她有一天心血來潮回家路上買了一盒蠟筆開始畫牆壁),燒了老半天也燒不完,還被大家恥笑她是黛玉焚稿葬花。但日記又不能直接送廢紙回收,被人看到的話,大概也羞恥得不用做人了——就連自己看了自己都會感到不想活了——因而,除了兩蔣(以及其他把日記出版的那些人)之外,可以證實的是,日記徹底是個比雞肋更不如的存在。

除了以上碰也不能碰的重度級雞肋,還有普通級雞肋。大略分為下列三種。


一,限制級。
我以前幫這本雜誌寫稿,每一期他們都會寄給我當期雜誌。這件事情怪恐怖的,因為封面相當有料,足以令人瞳孔放大。我們大樓有請清潔工,所以我們一般的垃圾都只要拿到每樓的樓梯間,分門別類放好,清潔工就會幫你收走,但這火辣辣的封面,還好大一疊。我承認我曾經想過要拿到別樓去丟……


二,剩情難卻。
上面並沒寫錯字。
這本書是咱們南台灣小姑娘阿孜去台中出差時去舊書攤買來整我的。我也徹底被整到了。
瞧這書有多古典,甚至還是硬殼精裝!我幾次想要扔掉,但是每次翻開看一看,都覺得心情忽然好轉。事實上,我一直留著這書,是催眠自己說,書裡頭提到的舞步名詞感覺很專業,「將來」我一定用得到——背景說明一下,我以前有在練爵士舞,所以阿孜才會買這本書送我當生日禮物(但是我得說明,所謂的「以前」,並沒有「以前」到頭上要綁頭帶腳上要穿襪套的年代),我總是以為爵士舞裡頭有什麼專業名詞或者動作可以在這本書裡頭找到,但其實沒有,芭蕾、國標、爵士、街舞,如果當中有什麼專業動作名稱(比如Chasse:追步,或者各種各樣的turn)是不管跳什麼舞也都會遇到,多聽幾次就會懂的,其他的動作名稱則大致上沒有什麼特別記的價值。但是多年過去,我依舊因為迷信我會因為記住這些名詞而變成舞林高手(並沒有)。事實上,這本書裡頭出現的所謂的「專有名詞」,當年我沒聽過,隔了這麼多年,我依然沒聽過,所以可說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專有名詞。
但是我依然不知道拿這本書怎麼辦,我想,或許我會把這本書送給其他學跳舞的人,讓他們也去煩惱個幾年……幸運信(或者是不幸的信)連鎖信的邏輯,大概也就是同樣的意思。


三,美而無用。
原版「愛麗絲漫遊奇境」2002年年曆,連封套也沒拆。
因為要保持價值,所以沒拆封套。因為沒拆封套,所以裡面是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我不知道應該拿它怎麼辦,但是因為要保持價值,所以封套不能拆.。
這是一個食尾蛇邏輯,因而這年曆卡在我的書櫃裡頭八年,抗戰都結束了,我還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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