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5日 星期一

魔術時刻

每個人的生命中應該都有一些魔術時刻,那些時刻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改變了我們的人生。智偉曾在熱線晚會上說,他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同性戀」,我相信那是一個魔術時刻。

而在我生命中(感謝上天)眾多的魔術時刻中,這次發生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高三,每天晚上放學之後都留在學校裡頭K書,晚餐過後,照例去學校對面散散步。學校對面是個大公園,公園裡面有個池塘,有個廣播電台,還有一個表演廳。那個晚上很熱,空氣好像變成了濃稠的液體,那天表演廳舞台劇即將開演,是表演工作坊的戲,門口頗有一些觀眾等著入場。

天氣好熱,我在那邊晃來晃去,就是不想回學校繼續唸書。

然後我看到了她。

不可能不看到她,她站在一桿路燈底下最亮的地方。

但不是她站的位置亮,或「這女人怎麼長得這麼漂亮」的問題,完全不是,超越字面上的意義。她就像是吸飽陽光的渾圓近日點滿月,整個人光華四射。

她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個地方,不久,一個高大的男人往這個方向走過來,她微笑著上前兩步,挽著男人的手,從我身邊擦身而過。

想必因為我是gay,認男人的臉更勝認女人的臉,所以我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個男人是秦漢,然後我想著,秦漢現在的女朋友是誰呢?下一秒我的腦漿沸騰了起來,天!她是林青霞!

直到二十一年後的今天,我依然記得那晚發著光的林青霞。

她泰然自若站在那個最亮的地方,那盞路燈就像她隨身帶來的聚光燈,大大方方的反射著全世界的光亮,一點也不驕矜自傲,卻充滿自信,站在那邊,她的態度像是在說,一切再自然再應該不過了,因為我是林青霞。

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有類似「宗教」的感受。請原諒我的膚淺,我這個人毫無大志,從來不曾崇拜過孫中山或者南丁格爾,可是在這一刻,我心中只想到「有為者必如是」!

這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魔術時刻。在那個當下,我感覺身體裡面有一些難以述說的東西啟動了,而我的人生,從此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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